11月1日,处于北京大红门商圈核心地位的大红门服贸城正式关停,标志着市场疏解进入收尾阶段。
北起北京南三环,南到凉水河北岸,大红门一带曾是北方最大的服装批发集散地。以木樨园桥为中心,辐射南苑乡、和义街道、大红门街道,一度聚集着45家批发市场、3.3万家商户、9万余名从业人员。
2014年,京津冀协同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非首都功能疏解工作启动。几年来,大红门商圈内市场陆续拆除,商户在河北、天津也觅得新“婆家”。
疏解整治大变样
“以前,家门口全是批发市场,垃圾刚清完又堆满,早高峰乱成一锅粥,路边被大货车占着,拉货的板车和三轮随时会蹿出来,出门都提心吊胆。”谈起大红门地区的变化,附近住户陈阿姨感受颇深,“现在,南苑路干净多了,也通畅多了,以前得走1个小时,现在只要10分钟。”
随着市场关停,这里的服装产业链逐渐消解。多年以来,大红门地区维持着“前店后厂”模式,服装加工、仓储、物流、餐饮等衍生业态,在市场周围扎堆经营。和义街道一位居民告诉记者,近年来,违章建筑被拆除,无证商户被取缔,腾退的空地上种起了花卉绿植,小区环境明显改善。
褪去批发市场的外衣,大红门正在“首都商务新区”新定位引领下,加快转型升级的步伐。记者走访看到,原福成大厦变身丰台区政务服务中心,集聚图书馆、党群服务中心、公共资源交易中心等公共服务部门,成为南中轴上的文化新地标。新雅汇国际服装市场变身合生广场,电影院、健身房、品牌餐饮一应俱全,商业综合体填补了区域内消费短板。
居民生活也更便利了。“过去想逛大商场,得大老远跑到西单、王府井,现在可以直奔合生广场,一家人可以消遣一天。”陈阿姨说。
疏解整治,也为南城“留白增绿”提供了可能。与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南北相对,15.6平方公里的南苑森林湿地公园正在规划,将构建以绿为体、林水相依的大尺度绿色生态空间,再现南苑湿地水网和“南囿秋风”历史景观。
兴衰三十载
20世纪80年代,一些做服装生意的浙江温州人来到南苑一带,开起了制衣小作坊。他们把畅销款拆开做样板,改良后推出价格低廉的仿制品,或是在商场包租柜台,或是在家门口摆地摊,很快打开了销路。
这一时期,何明清随父母“漂”到了大红门。“老乡们白天当老板,晚上睡地板,在异乡活出了一番好光景。”后来,何明清自立门户,在服贸城一楼做男装生意。“赶上了好时候,每天流水有一两万元。”
到了20世纪90年代,一个10多万人口的“浙江村”规模渐成。1994年,大红门第一家批发市场京温大厦投入使用,摊位很快供不应求。紧接着,大红门服贸城、新世纪、天雅陆续建成,全国各地的生意人纷至沓来。21世纪初,这里形成了集布料批发、仓储运输、内销外贸为一体的服装产业链。
安徽人王庆芳正是在这股潮流中来到了大红门。“6点起床,7点开店,全年无休。靠着卖服装的收入,我在北京买了第一套房。”2016年开始,大红门关停的消息不断传出,她很是不舍,“守着小店20年,我的青春都在大红门。”
18岁那年,隋丽娜跟着表姐来北京闯荡,她在服贸城租下档口,一干就是12年。她敏锐地注意到,伴随着电商的兴起,服装批发功能变弱,大红门早已开始走下坡路,“淡季时好几天都不开单,主要靠下游门店定期拿货,必须寻找新的增长点。”
商户再出发
大红门关停,商户们的生意还要继续,北京周边几大批发市场成为首选。河北沧州明珠商贸城成为承接大红门外迁商户的“大户”,还有不少商户转入天津西青和河北廊坊固安等地的承接市场。
为吸引大红门的商户入驻,各地纷纷推出一系列保障措施,例如,减免租金和物业费、按成本价提供住宅、协助办理各类营业执照、解决户口和子女入学问题。今年9月,固安县政府曾在大红门服贸城举办招商推介会,当日便有2000余间商铺被预订。
“只要干劲和勇气还在,在哪都能闯出一片新天地。”隋丽娜和几个同乡一起搬到了沧州,她租下一间30平方米的档口,凭借在大红门积攒的客源,又经营起了网店,线上线下同步上新,生意愈发红火。“沧州的租金还不到北京的一半,生产、人力成本也低,随着市场更加成熟,我相信路会越走越宽。”
反复斟酌之后,何明清选择了与北京“南大门”保定一河之隔的固安永定城。
“现在的店铺比原来大两倍,可以摆下更多当季新款,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我终于像个老板了。”何明清觉得,固安给的优惠条件多,配套设施也好,是个放手大干的好地方。
王庆芳奔赴天津,在王兰庄温州国际商贸城扎下了根。“坐高铁半小时就到北京,周末可以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