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多么奇怪的动物,有时害怕开始,有时也害怕结束。比如有人为那将要参加的考试而忐忑,也有人为那已经开始的恋情而担忧。害怕开始多半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害怕结束多半出于对已知的留恋。
其实开始未必喜庆,结束也未必苍凉。从开始走下去便是结束,从结束走下去就是开始。从某种意义上讲,结束更深刻,因为结束标志着完整,事物发展都会从开始走向灭亡,所以只有经历了结束才是经历本身的完整。
开始往往是盛大的帷幕,而结束却常常是草草的收场;开始时常常带着美好的憧憬,而结束时却往往一笑置之;开始时经常想象出种种困难,而结束时方知也不过如此;开始时我们赋予那一腔热血,而结束时我们以为用完了整个青春。开始是陌生的开始,结束是熟悉的结束,但开始一旦开始就不再陌生,结束一旦结束就不再熟悉。
有的开始勉为其难,有的结束如释重负,例如硬着头皮参加的某种培训;有的开始哄堂大笑,有的结束全然沉默,例如观看戴着小丑面具之人的某次表演;有的开始惊天动地,有的结束悄无声息,例如某对相爱又分手的情侣;等等。说到底,开始与结束,叩其两端言的不过是一个变字,变有何难?变有何惧?宇宙中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何况这稍纵即逝的人生。
我们的生命不可避免地都要迎来彻底的结束,那么在此之前所有形式的结束最多是一种锻炼,所有形式的开始最多也不过是一种装点。人不能与天比高,更无法和宇宙同归寂,但万物源于一而归于一,所以从存在的层面讲,万物都是一样的开始与一样的结束。
然而正因为我们无法掌控变化,才更要适应变化,所以就让我们以恭敬之心来面对十月的结束,以热烈之心来面对十一月的开始,以无限的赤诚与从容来面对这变化莫测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