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1722年12月20日),69岁的康熙皇帝玄烨做了61年大清皇帝之后,在京西的畅春园去世。7天后,皇四子胤禛继承了皇位,第二年改年号为雍正。不久有关雍正篡位的传说就悄悄开始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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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皇子篡位的传说
随着时间的流逝,雍正篡位的故事在民间演绎得越来越生动。野史中关于雍正篡位的传说,归纳起来竟有5种之多:
一是“雍正改诏说”。康熙皇帝本来是把皇位传给十四子胤的,可是雍正却暗地里把诏书中的“十”字改成“于”字,这样诏书就成了“传位于四子”。
二是“隆科多改诏说”。隆科多是当时的步军统领,在康熙病重时,本来发了一道谕旨,叫远在西宁的十四子胤禵紧急回京,要传位给他,可是隆科多把遗诏捏在手里,没有发出去。等到康熙皇帝驾崩,隆科多假传圣旨立了四子胤禛。
三是“隆科多改诏说”的另一版本。认为康熙刚咽气,隆科多赶紧从“正大光明”匾的后面,取出康熙密藏在那里的诏书,把“传位十四子”改成“传位于四子”;
四是“雍正投毒说”。康熙在畅春园病重时,皇四子胤禛进了一碗人参汤,康熙喝了就归天了。
五是“年羹尧改诏说”。年羹尧是当年的川陕总督,传说雍正的母亲曾与他私通,入宫8个月就生下了雍正。所以雍正是年羹尧的私生子,改诏的事是年羹尧干的。
史学家和档案学者首先否定了民间那几种雍正篡位传说的真实性。满语是清朝的国语,康熙的诏书不可能只写汉文,不写满文。要将满文的“十”改成“于”谈何容易?清代的用语规范档案中凡写到皇子时,都要写成“皇某子”、而不能写成“某皇子”。仅将“十”字改成“于”字,岂不是将“传位皇十四子”改成“传位皇于四子”。
再说清代人写“于”字是用繁体“於”,而不是现在简体字“于”字,所以将“传位十四子”改为“传位于四子”,完全是凭主观想法编造出来的。保存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的康熙遗诏里写着:“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仅从它的写法来看,要想改成“传位于四皇子”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再如,说“雍正进参汤下毒”,由于康熙对医道颇有研究,曾经多次说过,人参对于南方人比较好对北方人不合适。所以雍正要真想做手脚,也不会公然用进参汤这一招。
此外,说“隆科多从正大光明匾的后面取出诏书偷改”,同样不合历史事实。皇帝在世时不宣布谁是继承人,只是把所选继承人的秘密谕旨写进诏书里,放在乾清宫正大光明匾的后面,到皇帝死后才当众宣布,这种做法叫秘密立储。这种制度是从雍正才开始的。至于说雍正是年羹尧的私生子,更是无稽之谈。在雍正朝《起居注》中雍正明确地说过,事实上他比年羹尧还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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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否正常继位
学者们对雍正继位问题的学术研究并没有停止。他们的结论又分成两种:一种认为雍正不是正常继位的,也就是说,他可能是篡位或者是自立为皇帝的;还有一种则认为雍正是正常继位。先看看认为雍正不是正常继位的学者的说法。这派学者认为,雍正在康熙病逝前后,精心策划了篡取皇位的阴谋。
步军统领隆科多是雍正的心腹,当时他负责畅春园的保卫工作。在康熙病危昏迷的时候。雍正在隆科多的帮助下,伪造康熙遗诏,变相软禁皇子们,编造7位皇子和隆科多一起听到康熙口传遗诏的重要情节,乘机篡取皇位。这个派别认为,证明雍正合法继位的关键问题,是康熙皇帝临终前,是否召见了7位皇子和隆科多,并且给他们口授了传位遗旨。这派学者认为这个情节是雍正自己编造的。
因为康熙的孙子弘旺所编《皇清通志纲要》和康雍时期肖奭的《永宪录》,记载康熙帝去世情况的著作中,都没有记载康熙皇帝临终前召见皇子和下达传位遗旨这件事。因此得出结论:康熙的遗诏不是真的,更不是康熙亲手所写,而是雍正及其亲信们所为。所以雍正坐上皇帝宝座之后,严厉惩处了包括自己的兄弟在内的一批前朝宠臣,不是整死,就是打入大牢。而收拾年羹尧和隆科多这样的宠臣,则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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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击他的兄弟,是为了清算跟他争皇位时的旧账。十四阿哥胤趣是与雍正竞争皇位最主要的对手,雍正继位后,在回北京的途中,即将他变相软禁,而且一禁就是十几年。
篡位说学派认为,康熙晚年最喜欢的是十四子胤禵,是有意把皇位传给他的,让他去西北打是为让他建功立业、树立威信。康熙不但特意安排十四子胤禵去西北打仗,让他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同时胤禵在担任抚远大将军期间,康熙对他也是非常关心的,在给他的朱谕、朱批中说了很多意味深长、寄予厚望的话。
比如有一次康熙在朱批中写道:“人心最为重要,你要时刻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类似这样的话语,在这些满文朱批奏折中可以说是随处可见。根据《庭训格言》中的记载,康熙帝有一次在和皇太后的谈话中表示,在他看来皇三子胤祉和皇四子胤禛都已经年过40,快要进入老年了。康熙帝不大可能选一位年龄已经过大的皇子来接班。
根据以上种种怀疑,篡位派学者还进一步推论:正因为雍正篡权夺位心里有鬼,在阴间都怕受到父亲和祖先责骂。所以才没有遵循“子随父葬”的习俗,在死后将自己安葬在清东陵来陪伴父亲和祖父,却把自己的陵墓选在相隔数百里外的清西陵。那么,认为雍正是正常继位的学者又是怎么说的呢?这派学者认为,传位遗诏是根据康熙的遗愿写的,现存的康熙遗诏毕竟是清朝留下来的原始档案,十分明确地说明了要传位给雍正。
在没有发现确凿的证据证明雍正在遗诏上做了手脚前,不能轻易予以否定。康熙遗诏有两大部分:一部分讲康熙在位60年的业绩,这部分内容在康熙五十六年就已经写好了;另一部分,也是最关键的,就是讲要把皇位传给他的第四个儿子。如果只因为遗诏不是康熙亲笔,而是别人代写,就推论遗诏是假的,那么有些问题就很难解释了。因为历朝历代皇帝的遗诏,一般都是别人代笔或者是老皇帝死后,按照他的遗愿来写的。
比如说乾隆帝,他继位之后,也有个继位诏书,那个诏书里头就对他父亲的那个时代的政治提出了好多改革的意见。可是如果我们要来分析二下的话,这个遗诏书实际上是新皇帝写的,也不是老皇帝雍正帝亲笔写的,但是我们并没有人怀疑说乾隆皇帝不是合法继位的。从《康熙实录》的记载来看,康熙临终前召见了皇子们和隆科多等人,下达了传位给皇四子胤禛的遗命,这个事应该是真实的。康熙皇帝他在位的第六十一年十月十三日凌晨病危,紧急召见了他的那些儿子。
当时召见的几位皇子都是年龄比较大的,到了他的寝宫,同时还有国舅隆科多,当时任步军衙门统领。这时康熙帝就传下遗言:“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而此时皇四子雍亲王在什么地方呢?他正在天坛代他的父皇祭天。这个祭祀一般都是皇帝亲自参加的,可是康熙皇帝当时已经病重,所以就派四皇子去代他祭天。《康熙实录》中清楚地记载了这一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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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召见这几个皇子留下遗命的时候,同时也下达了一个旨令,把雍正召到畅春园的寝宫来。数由此可见,在那些被召见的皇子们还在世的时候,雍正不可能编造康熙召见皇子们的事,否则他们定会把真相揭露出来。
雍正继位后,关于雍正篡位的议论,朝野上下、京城内外沸沸扬扬,雍正编纂了《大义觉迷录》进行解释和辩驳,这是可以理解的。在《大义觉迷录》里面,雍正引述了康熙临终前召见几位皇子和隆科多的事,他没有想到,这样做反而引起了更多的怀疑和议论,其实这件事情在《清圣祖实录》里面也有记载,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实录记载康熙召见7位皇子和尚书隆科多。
继位派学者认为,皇四子是康熙皇帝晚年最终确定的接班人。从康熙立太子又废太子的过程可以看出,康熙到晚年确实已经倾向于选择皇四子胤禛继承皇位。康熙很早的时候就正式立了太子,当时他才22岁,他立的太子是皇二子胤礽,当时才刚刚满周岁。后来康熙就发现了问题。皇太子从小在特殊的环境下长大,变得骄横跋扈。
更要命的是在朝廷里结成太子党,对康熙的皇权构成了威胁。所以在康熙四十七年的时候,康熙宣布“天下断不可以付此人”,第一次废了太子。没想到废了太子,反而激起了众多皇子争夺太子位置的野心。皇子们的争斗从地下转为公开,愈演愈烈。
康熙为制止这种情况,又在第二年重新立胤礽为皇太子。但是3年之后,太子党又成了让他头疼的事。到了康熙五十一年,他再次废了太子。这两立两废太子,伤透了康熙的心。作为一国之君,接班人的事不能不想。这时候,在众多的皇子中,列入康熙考虑范围之内的主要是皇三子、皇四子和皇十四子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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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雍正朝《起居注》等档案中的记载来看,康熙曾对大臣们说:一定找一个“坚固可托之人”做未来的帝国主人,说明康熙对谁继位已是心中有数,而且从雍正继位前后的能力特别是他继位以后理国家的能力,也可以说明“坚固可托之人”是指的雍正。所以最后康熙选择的是皇四子胤禛。
康熙六十年以前,在皇三子和皇四子之间,还看不出康熙对谁有多偏爱,但是到了康熙六十年的时候,康熙先是谕令皇四子胤禛带隆科多去清查京通各仓,并明确表示:若派其他人去不一定能办成;十一月初九日,又指定胤禛代替他去行祭天大典,这就不难看出康熙对皇四子胤禛的器重和信赖了。平时康熙也曾多次说胤禛“诚孝”,可以说,康熙对这位皇子的人品是十分赞许的。
为什么说他选中的不是皇十四子呢?因为在康熙五十七年十一月,皇十四子胤禵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远赴西北。这时康熙皇帝可能确有让其建功立业,让他为继承皇位创造条件的打算。但如果康熙真的想传位给皇十四子的话,是不会在自己年老生病的时候,再次把他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按当时的交通工具,从下达指令到他回到京城,最快也得20多天。雍正继位以后,十四子胤禵被召回北京,雍正确实将他软禁,但这只是雍正认为胤禵对皇权有威胁才不得已采取的措施,不嫩以此说雍正就是篡位。
持正常继位说的学者还认为,康熙选中胤禛,因为他喜欢胤禛的第四子弘历,也就是后来的乾皇帝。这话倒也有些来历。康熙第一次见到弘历是在弘历12岁的时候,当时康熙应胤禛之请到圆眼园吃饭,他见弘历天资聪颖、品貌端正,立刻就有了好感,当时就下令让弘历搬到皇宫中,住进皇子们住的毓庆宫,他还亲自指导他读诗书。有时候康熙到围场打猎或是平时批阅奏章,都要弘历在一旁侍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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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东陵的乾隆陵前,有一通嘉庆四年(1799年)立的《裕陵神功圣德碑》。碑文记述了乾隆一生的丰功伟绩,也非常明确地表述了是康熙皇帝默定了乾隆为继其皇位的第三代皇帝的意思。碑文中引用了周朝太王因看中其孙子昌,即后来的周文王,而立昌之父为帝的故事。可以说,这是最早明确表述康熙默定乾隆继未来帝位的一种正式的、带有权威性的官方看法。而这一点,也间接说明雍正是正常继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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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雍正是合法继位的说法,近代以来,已有越来越多的史学家对相关史料进行研究以后认为成立。特别是20世纪末,有一批研究雍正的专著问世,有力地支持了雍正合法继位说。1985年,南开大学历史系冯尔康教授出版的《雍正传》;1986年,中国人民大学韦庆远教授发表了《论封建皇权和皇位继承问题》;1999年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研究员李国荣、张书才合著的《实说雍正》;2000年,海外学者杨启樵教授所著《揭开雍正帝隐秘的面纱》都指出:雍正属于正常继位。亲身经历了皇室中夺储斗争风风雨雨的雍正,深知皇权交替是关系到政局稳定的大计,因此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创立了秘密立储的制度,以后就成了清朝皇室的家法。从此,清朝历史上再没有发生过公开争夺太子位的宫廷斗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