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俏江南创始人,她只用了20年的时间就创造了从洗盘子白手起家到创建中国餐饮界的传奇神话,却在最高光的时刻,两次与资本的博弈中落败,失去了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餐饮帝国。
2007年接受记者采访时,张兰曾骄傲地讲到,我们现在全部是自有资金,没有一分钱的银行贷款。那时候的张兰不会想到,仅仅几年之后啊,凝结着她半生心血的俏江南品牌将与她再无任何关系。
1958年,张兰出生在北京,由于父母被打成右派,年仅十岁的她就跟着母亲从北京下放到了湖北孝感,在湖北下放的日子里,张兰的母亲患上了风湿病,年幼的张兰就肩负起家里的重担,喂猪、放牛、挑水、插秧,什么活都得干。在湖北农村待了十年后啊,她随父母回到了北京,并凭借篮球特长被招入了北京轻工局。
1988年,远在加拿大的舅舅回国探亲。抱着改变家中生活状态的目的,张兰跟着舅舅去了加拿大。当时她的儿子汪小菲只有八岁,这也成为她心中唯一放不下的牵挂。
在加拿大的那段日子里,没有娱乐,没有享受,他每天工作12个小时,挣的钱全部攒了起来。他暗自给自己定下目标,挣够2万美元就回国。为了能快速赚钱,张兰一天打六份工,在理发店打工,洗一个头能赚两美元,在餐馆当装卸工,每天要背40片猪肉,每一片猪肉都将近上百斤肉,切完猪肉就在后厨切薯条,一切啊就是好几筐,干完之后就开始洗盘子,一个小时能挣3.5美元。
在加拿大的日子,她把儿子的照片倒扣在床头,看一眼就赶紧扣下。她太怕亲情击垮她内心的防线,就这样,用了三年的时间,怀揣着2万美元的积蓄,张兰踏上了回国的飞机,那一年,她34岁。
1992年,张兰在北京开了一家饭店,起名为阿兰酒家。张兰很清楚自己辛苦三年积攒的血汗钱来之不易,几乎是把全部心血都倾注在这家小。小小的饭馆中就在开业的前一天夜里,张兰在这家小店呆了很久,她明白创业失败对自己和家人意味着什么,这次创业,她不能输,也输不起。
在她苦心经营下,这家小小的饭店生意一天比一天好,短短几年的时间,日营业额就超过了50万元,年营业额更是高达两亿元。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啊,张兰选择在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将阿兰九家和其他两家分店出售,一共卖了六千万元。拿着这些积蓄,她开始了新一轮的创业。
2000年,张兰在北京国贸中心开设了俏江南精品川味餐厅,并且很快声名鹊起,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川菜品牌,连锁店也迅速开遍了中国的大江南北。
俏江南的成功让张澜成为了商界炙手可热的人物,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她公开表示要做餐饮界的LV,未来要在全球开上百家店,同时她还要完成俏江南IPO上市。
2008年,第29届夏季奥运会在北京召开,张兰也迎来了事业的巅峰,俏江南成功入选为北京奥运会唯一一家中餐供应商。借着北京奥运会的东风,俏江南的客流量获得了大幅增长,在餐饮业内更是风头无量。面对如此大好的局面,张兰趁热打铁,启动了俏江南上市计划。
2008年下半年,俏江南先后接触了20多家国内外的投资机构,最终选择了鼎辉投资。鼎辉投资啊是当时全国知名的投资机构,参与过京东、360、链家等知名企业。鼎辉投资当时的负责人王功全是非常看好俏江南,和张澜更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据说当时就定下了投资意向,张澜对他也是十分信任,很快就签订了合同。
2008年下半年,鼎辉向俏江南投资了两亿元人民币,拿到了俏江南10.53%的股份,按照比例计算,俏江南的估值大概是20亿元人民币,当时的投资条款外界不得而知。不过有人推测,双方约定俏江南需要在2012年年底前成功上市。其实这也符合双方的诉求,张兰借助资本快速上市,把企业做大,对于鼎晖来说,俏江南上市,自己才能在股市套现,收回投资。
2009年,张兰被评为胡润餐饮财富榜第三名,身价高达25亿元,俏江南已经是名副其实国内中高端餐饮行业的领头羊。
2009年,国内中高端餐饮的另一个品牌湘鄂情抢先上市,成为第一家在国内A股上市的民营餐饮企业。湘鄂情和俏江南几乎是同一时期创建,同样定位为中高端餐饮品牌,俏江南在各方面都不输湘鄂情。并且俏江南凭借着奥运会与世博会唯一中餐供应商的身份,在名气上比香鄂情还要更胜一筹。香鄂情的上市是彻底激起了张兰的好胜心,上市也成为张兰心中的执念。
2011年3月,俏江南首次向证监会提交了上市申请,不过当时俏江南面对的上市之可谓是困难重重,首先时间可能会拖得很长。因为在2008年12月到2009年6月,A股暂停了所有企业的上市申请,俏江南的前边至少有六七百家企业等待着排队上市,想要在2012年年底上市基本上是做不到的。还有A股上市要面临非常严格的财务审计,餐饮行业很难做到每一笔收支都能清晰明确,比方说很多新鲜食材需要在当地市场购买,而且大多数都是现金交易,也没什么发票凭证,这就导致了精确的财务审计非常困难,俏江南在A股上市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2012年一月底,俏江南出现在证监会公布的IPO申请终止审查名单中,这也标志着俏江南在国内上市计划失败了。眼看A股上市无望,张兰转而谋求赴港上市。就在此时,有媒体爆出国际风波,把张兰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俏江南的一名高管到法院起诉张兰,要求按照离职补偿约定协助她办理房屋过户手续,但奇怪的是法法院根本就联系不上张兰,经过派出所核实,张兰在2012年9月17号已经注销了户口,一时间舆论哗然,大家纷纷猜测张兰到底去哪儿了,后面媒体披露张兰的国籍是圣基茨和尼维斯,这也是一个只有5万人口,并且黑人足以占比94%的加勒比岛国。这么看来啊,张兰更改国际的目的还真不是大家所想的准备跑或者是向往国外的福利政策,那么更改国际的原因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张兰是为了绕开一些条例制约,让俏江南能够顺利在香港上市。
随后2012年中期,一度有消息称俏江南已经通过了港交所的聆讯,随时可以上市,但是俏江南的估值一直上不去,张兰决定等一等,想让估值高一点再挂牌,没想到这一等彻底打碎了俏江南在港股上市的希望,香港上市失败也成为张澜失去俏江南的导火索。
2012年底,国家大力打击三公消费,一时间高端餐饮遇到了行业冰点,俏江南的业绩是直线下滑,想要在短期上市已经没有任何可能。2013年12月,有消息传出,来自欧洲的投资机构CVC资本和俏江南签署了收购协议。2014年4月25号,CVC资本在其官网上宣布完成控股收购俏,而持有俏10.53%股份的投资也在次收购中退出。交易完成后,张兰的股份从89.5%减少到了13.8%。这也引发了外界的关注,张兰作为俏江南的创始人,为什么会突然出让自己的大部分股权,甘心做一个小股东?
外界对此猜测啊,张兰有可能因为和鼎辉对赌失败,被迫出售自己的股权,甚至可能从俏江南出局之后,新财富杂志爆料称,当时鼎贵投资俏江南两个亿,占股10.53%,虽然占股比例很小啊,但是却埋下了一个致命的对赌协议,可能导致张兰彻底出局。对赌协议的具体内容包含了三项致命条款,股份回购条款、领售条款以及清算优先权条款。大致内容是这样的,如果俏无法在2012年底上市,就会触发第一项股权回购条款,鼎辉有权要求俏江南回购鼎辉所持的股份。如果到时候俏江南也没钱回购鼎辉所持的股份怎么办呢,没关系,这也就会触发第二项零售条款,鼎辉可以在资本市场找下一个接盘者,并且张兰也必须以同样的价格和条件出售自己的股份。
用大白话说啊,就是鼎辉想要卖掉自己的股权,张兰也必须跟着鼎辉一起出售自己的股权。大家可能会纳闷,鼎辉为什么强制张兰也必须一起出售自己的股权呢,这就涉及到了第三项条款,鼎辉的清算优先权,卖掉俏江南股份的这笔钱,鼎辉可以优先从中收回两倍的投资回报。这么看来啊,有这三项条款的约束,就确保了鼎晖投资俏江南稳赚不亏,但是整个对赌条款对创始人张兰来说是非常不合理的。
从公开的报道中,我们确实发现张兰的确是非常后悔拿了鼎会的两亿元投资,在接受环球企业家采访时她说引进他们是俏江南最大的失误,毫无意义,民营企业家交学费的,他们什么也没给我们带来那么少的钱,却稀释了那么大的股份。张兰还表示她早就想清退这笔投资,但鼎辉要求翻倍回报,双方没有谈拢。
新财富的爆料在网上一时激起了千层浪,引得各路媒体是纷纷转发。不过张兰并不承认和鼎辉之间有所谓的对赌协议,甚至是一怒之下将新财富告上法庭,称报道是严重事实,对她造成了严重的名誉侵权,要求对方是公开道歉,并赔偿100万元人民币。
不论张兰和鼎徽之间有没有对赌协议,张兰的股权只剩下了13.8%是不争的事实。此时,拥有俏江南82.7%股权的CVC资本已经成为俏江南的新主人,和鼎辉资本的交手中,张兰失去了大部分股份和控制权,而接下来和CVC交手,让她彻底从自己创办的公司出局。
2014年4月25日,CVC在其官网完成对俏江南收购,这时候张兰仍然是俏江南集团的董事长,但实际上早已丧失了公司的控制权。果然短暂的蜜月期过后,双方的矛盾很快就显现了出来。首先是张兰突然反应过来,她可能被CVC给忽悠了,CVC未经她同意,擅自将她名下13.8%的股权抵押给了银行,并拿着俏江南的抵押贷款来收购俏江南。大家没有听错,是CVC把俏江南抵押给银行,然后用抵押的钱回头收购俏江南。
CVC是结结实实的给张兰上了一课。资本市场上的空手套白狼故事到这儿,应该算是资本方空手套白狼创始人空控制权的故事,但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虽然CVC资本空手掏白狼,没花一分钱收购了俏江南,但CVC接手俏江南之后啊,俏江南的业绩相比收购前大幅下跌了50%,CVC乎然发现买贵了,并且还要不断拿钱去补俏江南的业绩亏空,他们认为被忽悠了并告上了庭,指控张兰在收购前虚增销售数据,同时指出在收购俏江南时已经支付了大部分的收购款项,但这部分钱至今下落不明,张兰涉嫌转移公司资产,所以向法院申请冻结张兰个人名下的资产。对此,张兰的回应是,CVC的收购款自己只收到了不到2亿美元,况且这些资金是自己出售俏江南股权的钱,自己有权自由支配。并且指控CVC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把自己名下13.8%的股权质押给了银行。至此双方的矛盾迅速激化,几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2014年春节,张兰收到律师函,被禁止进入俏江南办公,甚至是当年的股东大会也未被互相参加。作为反击,张兰向俏江南的高管发信息,要求员工不要对外透露任何运营数据,并封锁了与CVC的全部邮件往来。
2014年3月,香港法院通过了CVC申请,冻结了张兰在香港的资产,其中包括张兰拥有的13.8%股份对应的相关资产2014年年度。由于俏江南业绩腰斩,现金流吃紧,银行要求CVC再次向俏江南注资6750万美元,以应对潜在的债务违约。这下CVC彻底不干了,立即拒绝了银行注入资金的要求,也不再按约定偿还银行贷款。
2015年春节期间,张兰和CVC双方之间爆发了肢体冲突,双方的纠纷演变成了宫斗大戏。汪小菲在微博上爆料,CVC的高管和他们委托的律师带了20多位保安到公司来,软禁了正在值班的员工。我母亲听到消息赶来,没想到被对方的保安也强行软禁,还推了三个大跟头,双方是各执一词,争论不休。由于CVC拒绝按期偿还当初收购俏江南的银行贷款,随后银行委托香港保华顾问有限公司全面接管了CVC质押的俏江南全部股权进行清算,而作为创始人,张兰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俏江南改弦更张。
保华入主俏江南后,于2015年7月发表声明,CVC委派的代表和张兰女士不再担任俏江南董事会成员,且不再处理或参与俏江南的任何事务。这份声明也意味着CVC和张兰两败俱伤,双双出局。俏江南投资人和创始人之间的纷争就这样在一地鸡毛中画上了句号。
张兰作为俏江南的创始人,虽然在两次与资本的博弈中痛失了自己一手创办的企业,不过根据媒体估算,张兰通过两次股权转让所获得的资金大约为18亿元。这相比我们往期节目中雷氏照明、卢长江、太子奶、真功夫、蔡达标等其他几位企业创始人来说啊,已经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结果了。